「黄志雄/陈亦度」天色正好1
巴黎夜已深，陈亦度抱着超大的U型抱枕正睡的昏天黑地，到巴黎第三天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白天礼节性的见面会谈、宴请让他筋疲力尽。和缓的手机铃声在夜晚依然刺耳，陈亦度把抱枕在怀里紧了紧，再次的铃声让他睁开眼懵懂中抓过床头的手机，“喂”因为睡眠声音有些沙哑，手机里是一个男人的法语“我是巴黎第10区警察局，请问您是陈亦度先生吗？”
警察局？巴黎？陈亦度顿时清醒过来，快速调整到法语模式“是的，我是陈亦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午夜2点半，“请问您认识黄志雄吗？”黄志雄？陈亦度脑中迅速搜索这个名字，鬼知道黄志雄是谁，半夜三更搅扰别人睡觉的事全世界警察都会干。“您有什么事情？”浸淫商海多年还是知道如何应对这种不明情况，“有一位叫黄志雄的先生酒后滋事，他不肯说出他的亲属或联系人，我们在他口袋里发现了您的名片，如果您也不认识他我们就另外处理。”陈亦度瞬间闪现出一双空洞而漂亮的桃花眼，“哦，认识认识，是我朋友，我马上过去。”
第10区离陈亦度公寓的第17区不算远，开上车陈亦度有点不可思议。昨天傍晚塞纳河边随意散步的陈亦度看到了那双桃花眼，它的主人是个高大健硕的亚洲男人，呆坐在一处有些破败的房子的台阶上，手里捏着快要燃尽的烟头，一个空了的威士忌酒瓶躺在地上。比别人大两号的头顶着一头乱发，刀啄斧刻般硬朗的五官，彰显着男人无尽的魅力，一袭洗的有些磨白的黑灰色风衣难掩曾经的风采。陈亦度不由自主的慢慢靠近那男人，意外的看到一双空洞的眼睛，那眼睛只能用漂亮形容，尽管漂亮这词不太适合这个男人，此时漂亮的桃花眼似乎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弥散的无物的没有生命迹象的，但只要靠近就会被强大的引力吸引让人动弹不得。陈亦度脑子里浮现了一个词“废墟”，他不敢再直视那双眼睛，他承认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有些胆怯，男人似乎有一种说出的等待爆发的力量。
陈亦度自认并不是个随意与人搭讪的人，在商圈、艺术圈他从来是以高冷闻名，他的教养和地位决定他有必要的礼貌但绝不会轻易靠近任何人，此时陈亦度能想到的是他的《男品》杂志封面人物。陈亦度的DU集团是国内时尚界的行业老大，旗下的《男品》杂志更是领国内男人时尚潮流，只是现在的封面人物当红男明星男模特除了秀肌肉秀颜值再无他物，像王石那样有型有款有资本有谈资又肯在时尚娱乐圈露脸的人太少，他曾经想说服谭宗明上《男品》封面，差点被李熏然一个背挎扔到地上，他也打过凌远的主意，凌远只是嫌弃的给了他两个字“有病”，赵启平为此还专门和陈亦度饭谈过一次，总之都被拒了。
眼前的男人显然不适合上《男品》封面，但陈亦度就是挪不动脚步离开，他走到男人侧面主动搭讪“Bonjour”（你好），男人侧过头朝他挤出一丝干涩的微笑算是打了招呼，眼睛依然看向远处，陈亦度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远处是平静的塞纳河，塞纳河边高低不一的房子和进进出出来来往往过着日子的人群，陈亦度靠在墙上就这样看着他。
落日的余晖慢慢偏过来光晕罩在男人身上，颓然的废墟映在金黄色的华贵里，暖光扫过硬朗的五官给废墟增加些许希望，像极了一幅梵高的画。“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男人没动也没说话，陈亦度只当是默认了，他后悔今天出来没有带相机，拿出手机换着角度拍了几张，但觉得远远不够，见男人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应，陈亦度恢复了度总的气势，“您的形象非常吸引我，有机会能让我拍些照片吗？”，男人依然滞留在自己的空间里没理他，“我不会侵犯您的隐私，如果有特殊需要我会征求您同意，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可以就联系我，我会在巴黎一个月”，陈亦度将自己的名片塞在男人风衣的口袋里，这是巴黎专用的私人名片，上面只有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男人依然雕塑般纹丝不动。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见面了，陈亦度觉得自已一定是病了，不然放着一堆事情大半夜跑到巴黎警察局捞一个不明身份不明国籍的陌生人。
赶到第10区警察局，叫黄志雄的男人正趴在桌子上，接待的法国警官先验看了陈亦度的中国护照签证，告诉他黄志雄在酒吧喝醉酒与一客人打架，又和随后赶来的警察发生肢体冲突，他只说自己曾经是法国外籍兵团士兵曾经在伊拉克作战，考虑到他曾经是个英雄只需要家人朋友担保就可以结案，但需要赔偿酒吧的损失2000欧元和罚款1000欧元。陈亦度看了一眼黄志雄，黄志雄也抬起头看着陈亦度，空洞的桃花眼里不见桃花只见无助和凄凉，陈亦度隐约觉得心底一丝刺痛划过很快就消失了。陈亦度交了罚款办理了手续，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警察局。
陈亦度站在自己的车子旁边，他第一次看到站直了的黄志雄，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大宽厚，只是这时被酒精蹉跎的像只无害的熊，陈亦度想起前一天晚上做的梦，他站在一片坍塌的房子前犹豫着该做点什么，远处一头黑熊警觉的盯着自己，陈亦度笑了，这不就是那头黑熊嘛。
“陈亦度，中国人”陈亦度伸出手，“黄志雄”黄志雄似乎不太习惯和人握手，但还是伸出了手。两人自动切换到中文模式。
黄志雄觉得这两天他的生活有些混乱，先是好好的晒太阳被个小孩儿打扰，一个大学生还印什么名片，接着是被一个陌生人领出警察局，大学生变成了什么集团的CEO，自己不但欠了他3000欧元还欠了他一个大人情。黄志雄最不能干的就是欠别人的，他娶了阿雨除了法国国籍不能给她什么，控制不住酗酒只能是阿雨的包袱，他觉得自己欠阿雨的情，把能给她的都给了她，就像他当初决绝的把阿雨从制衣厂领出来，也决绝的离开了阿雨，他看不得阿雨对自己隐忍的样子。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没想到他们会把你叫来，我欠你钱和人情，可我现在没钱还你”，黄志雄酒还没完全醒没想过这事该如何了断，陈亦度看着有些怯懦的黑熊觉得有趣，这人对欠了别人的真的很在意，如果现在说没事不用还钱只会加重这人的内疚，做惯了上位者自然可以想出很多解决方案“你会干什么？”
黄志雄一愣，我会干什么？这是要提条件抵债吗？昨天他说要干什么来着黄志雄有点忘了，我会干什么？总不能说我是特种兵神枪手，会开装甲车会跳伞会埋雷，会冲锋会杀人，“我会做饭”鬼使神差就这么说出来了。
“你是外籍兵团的大厨？”陈亦度更好奇了
“参加外籍兵团前在餐馆做过，不是大厨，但出国前学过”
“行，我在巴黎待一个月，那你就给我做一个月饭吧”陈亦度见天色已经泛白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先送你回去”，黄志雄没再说话，对做饭和送回家的提议都没有表态。
DU集团法国公司办公室陈亦度一脸疲惫两个熊猫眼的按着太阳穴，私人秘书Daisy小姐看着大BOSS有点心疼，她没敢问昨晚发生了什么，她递上杯咖啡开始报告今天的日程安排。
陈亦度毕业于全球顶级时装设计师的摇篮ESMOD，曾经在巴黎留学四年，对巴黎的喜爱甚至超过北京，巴黎湛蓝的天空，空气里流淌的艺术气息，风格迥异的街道，甚至自由浪漫的人群都会深深吸引他。虽然回国多年但他每年都会来巴黎几次，为了公司业务也为了他的巴黎。这次来巴黎是为了DU集团收购巴黎第二大百货公司夏日百货，这是他筹备很久的一个收购案，也是DU集团在巴黎零售业站稳脚跟的基础，陈亦度势在必得带着庞大的谈判团队亲自挂帅，准备在巴黎驻扎一个月。刚到巴黎就和公司CFO、法务部长、市场总监、分公司经理以及一干相关人员再次讨论了收购案细节，昨天和夏日集团高层礼节性会面并接受宴请，今天是谈判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上午8点半谈判团队就昨天讨论议案做修改意见展示，10点夏日百货的马总和谈判团队第一轮谈判，中午您和马总的工作午餐，下午分组谈判，您需要参加法务组的会议，他们可能还会对股权分配提出异议，大约五点钟结束，今天您都没有发言。”
“下午几点开始？”陈亦度对Daisy的能力从来都是信任的，他只是想知道中午有没有机会睡一会。
跟了陈亦度五年Daisy 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中午一点开始，不过您可以晚一点进去，也只是旁听。”
“哦”陈亦度似乎松了口气
“度总，要不要把造型师叫来？”
“谢谢”
Daisy心想没这点眼力见能跟你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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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是现代广义相对论中，宇宙空间内存在的一种密度无限大体积无限小的天体。黑洞的引力很大，使得视界内的逃逸速度大于光速。黑洞吞噬邻近所有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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